《自深深处》De Profundis

《自深深处》(De Profundis)是爱尔兰作家、剧作家Oscar Wilde(王尔德,也有译作瓦尔德)在入狱两年后,即将出狱时写的给他的同性情人Alfred Douglas的一封长信。
Wilde 1856年生于都柏林一个知识分子家庭,受过良好的教育,年纪很轻时就会说法语和德语。
Wilde因这段不容于当时社会的恋情入狱,入狱前他已经处于事业巅峰,成功给他带来了荣誉、地位和金钱,当时是牛津一个年轻学生的Alfred Douglas写信向他求助,两人因此开始了一段最终毁掉了Wilde的孽缘。交友不慎(Wilde自己的话说,在《道林 格雷的画像》—之前介绍过—的哪个地方,我说了“人在选择敌人时再小心也不为过。”当时真想不到,正是被一个贱人搞得我自己也要成为贱人了),Wilde最终坠入了人类社会的底层:苦牢。
瓦尔德和情人Alfred Douglas。这个Alfred地位不低,是个勋爵(Lord),其父是个侯爵
这封情书写于1897年,在Wilde死后5年出版(1905年)。信中说了什么?对这个给他带来祸水的情人和他一家进行揭露(这可能是Wilde写下本信的目的之一,给后世留下自己清白的证据,作为作家,他清楚地知道,他的武器就是自己的笔,时间会冲淡一切,只有不朽的文字才忠实于他);对情人的冷嘲热讽和劝诫;对自己过去的悔悟;对狱中受苦经历和悲怆意义的反思;对基督的宗教思考;对艺术实质的深刻理解;对出狱后生活的设想。书名来自于圣经;这既是作家在社会最阴暗的深沟里的呐喊,也是他灵魂最深处的反省。书中不仅仅是对导致他入狱的同性情人的幽怨之情和对自己孟浪行为的忏悔,也有很多作者人生起伏领悟到的大智慧、对艺术的入肉三分的高超见解,是一个从巅峰瞬间跌落低谷的灵魂最深处的声音。
伟大的作品的一个特点,就是欣赏了不到20%,你就以为领会了全部的精华,费力地猜想作者之后还有什么可重复的;而才华横溢的作者,总是能说出更深刻的东西,让你觉得:真妙啊!真高啊!我怎么没想到!看这本书时,我有这个感受;看南斯拉夫电影《Underground》时,我也有过类似的赞叹。
讽刺的是,尽管书中对情人的无情充满懊悔、愤恨,出狱后王尔德还是抛弃了家庭与他和好,并且再也没写出什么伟大的作品,早早过世。
开创了唯美主义的Wilde语言自然美轮美奂,引经据典,充满哲理,读起来是一种享受。他在狱中的感思,可以与死里逃生的陀思妥耶夫斯基的《死屋手记》姘美。值得一提的是本书的翻译,译者朱纯深是专业从事翻译研究的教授,功力深厚,翻译的非常到位,这个译本应该是中文最佳译本。译林出版社的这个版本中英文对照,精华之处可以看看Wilde原文怎么说的,非常方便。书的方面非常精美,编辑的也很赞,属于难得的精品。
这个一天不读书就无法度过的唯美主义先锋实在太牛了。王尔德1900年因脑膜炎死于法国巴黎,死后被葬在巴黎贝尔 拉雪茲公墓(就是巴黎公社曾经战斗过的那个地方)。我在巴黎上学时曾在这个公墓旁边的地方住过一年,常去这里散步。这个墓地里埋的名人实在太多:肖邦、玛利亚 卡拉斯、比才、罗西尼、The Doors乐队的主唱Jim Morrison,等等等等。这是后人为王尔德立的墓碑,因他写过Sphinx,艺术家给他雕了一个狮身人面像纪念他。王尔德在被审判时曾为同性恋辩护,成为后世同性恋尊崇的保护神,今天他的墓碑上沾满红红的唇印及各种语言的“我爱你”。
王尔德极端推崇想象力,的确,他的想象力很惊人:“想象本身即是世界之光。”
“成为一个深刻的人,则是受过苦的那些人的特权。”
“对艺术家来说,表达是他得以体察生活的唯一方式。”
“大多数人都是别人的人。他们的思想是别人的想法,他们的生活是对别人的模仿,他们的激情是拾人牙慧的情感。”
“否定自己的经历就是遏制自己的发展。”
“正是泥足才使金身变得宝贵。”
“每个人都配得到爱,除了那些自认为配得的到爱的人。”
“嘲笑一个痛苦中的灵魂是件很卑下的事。谁做了这件事那他的生命就不复美好了。”
“一个人最辉煌的时刻,我毫不怀疑,是他跪倒在地,双手捶胸,将一生的罪孽和盘托出之时。”
“语言要人调理,就像一把小提琴;而且,正像嗓音的颤动或琴弦的振动,太多太少都会让音调失真那样,话语太多或太少,都会使意思走样。”
“想象是使人得以既从其理想关系也从其真实关系来理解世事和世人的能力。”
“我多么讨厌你把我当成个“有用的”人,搞艺术的多么不喜欢被人这么看,这么对待;艺术家,如同艺术本身,就其本质而言是很没用的。”(二手玫瑰有首歌里唱道:大哥你玩摇滚啊?玩摇滚有个啥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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